12 丁老师教的求和公式
“然后呢?”
丁辉人嚼着肥肠,拉开一罐啤酒给文星伊递过去。
两个人坐在肥肠店最角落的位置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。
“然后我就有点生气,没控制住,对她说了几句气话,”文星伊一只手撑着脑袋,一边拿筷子捣弄着铁盘里剩余的食物,“她大概觉得我误会她了,也很生气来着。”
“所以你就和容仙姐姐吵架了?”
“也不算吵架吧,没能吵起来,太委屈了,说着说着我就哭了……”
丁辉人刚夹上的肥肠掉在了地上。
“后来她也哭了,还说了一堆让我心痛的话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反正最后她就一个人走了,哎……其实一看她哭我就后悔了,她的眼泪多稀有啊,可等我结完账再出去找,人就没影儿了。”
丁辉人听得五官都皱起来了,一副你们俩这到底演得哪出的表情,“那你给她打电话了吗?”
“打了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啊,她都说以后不打算管我了……” 文星伊长叹一口气。
丁辉人看她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,赶忙出声安慰,“容仙姐姐说地肯定是气话啊,她那么在乎你,怎么舍得不管你。”
“你是没看到她最后那个表情,她一定对我很失望。”文星伊摇摇头,一大口啤酒灌进喉咙,“你说以前咱们住一块的时候,我跟她吵个架,还有你跟黑金劝着。
再不济我多在她眼前晃晃,气也就消了。
现在搬出来了,别说劝架了,休假日我连见她一面都难……”
“那就去她家找她啊,你们俩住那么近。”
“可我也不能什么理由都没有,三天两头地往她家里跑吧……”
“去见自己喜欢的人,还需要什么理由,”丁辉人说得漫不经心,“哪怕你把家都搬过去,容仙姐姐也不会说什么的,你见她什么时候拒绝过你了?”
文星伊心说她拒绝我的时候可多了。
“姐姐你就是顾虑太多了。”
“能不顾虑吗,我跟她又没到开诚布公的地步。”
“那也是你们俩不愿把话说开,揣着明白装糊涂。我都能看出来的事,你觉得姐姐会感觉不到吗?”
“那你说她为什么不愿说开?”
“还能因为什么,”丁辉人酒杯一往桌上一搁,伸出手指比划,“第一,你太怂,第二,她也很怂。”
文星伊简直要给丁老师起立鼓掌。
没错啊,就是太怂……她盯着杯里的酒,好像突然就能体会到,金容仙在说“我以为有些话不用说得那么明白”时的情绪了。
当时的她只顾着心痛,压根没往深了想。
金容仙其实什么都懂的,不然也不会宠着自己三天两头的坏脾气和不分场合的油腻。
敏感的时候她也看得到,会用自己的方式让你安心,却从不多问多说。
当局者迷,文星伊太执着于金容仙人前的抗拒了,反而把这些私底下不着痕迹的纵容给忽视了。
“得趁热啊姐姐,冷了就不好吃了。”丁辉人夹起最后一块肥肠,说得意味深长。
手机响起来的时候,金容仙还在洗澡。
文星伊在电话那头等了很久,抬起头数到金容仙家所在的楼层,客厅的灯明明是亮的。
文星伊挂断了电话,坐在小区花坛旁的石沿上支着脑袋出神。
她的脚边放了一个巨大的纸箱,还有一盒打包好的炒年糕。
“我有种预感。”这是丁辉人与她分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什么预感呢?
丁辉人没说,文星伊也没问。
反正她现在什么预感都不敢有,因为现在,金容仙明明在家,却不接她电话!
文星伊又气又忐忑,不屈不挠地继续打,打到第五个的时候,电话终于被接通了,里头的人说话一点情绪都没有。
“干嘛。”
“你吃了吗?”
“没有。干嘛?”
“那你想吃什么?”
“不想吃。”金容仙擦着头走到阳台望一眼,文星伊家的灯是暗的。
“我给你点了炒年糕,应该快到你家了。”
“我不吃。”
“为什么不吃?”
“减肥。”
“点都点了……都快送到你家了。”
“那让他送到你家去。”
“不行!”
文星伊说着说着就跳脚了,急急地挂断了电话。
金容仙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文星伊是喝多了在没事找事。
大晚上的不回家,也不知道是跟哪个女团的哪个小可爱一起喝得酒,喝成这副鬼样子,说起话来舌头都打结……
金容仙一想到文星伊喝高了的模样,气就不打一处来。
莫名其妙地挂她电话就算了,五六个电话打过来就为了告诉她她点了个外卖?
长本事了下午把她气成这样晚上还敢去喝酒?
金容仙越想越气,深吸一口气,转身回了客厅。
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。
刚把吹风机的电源接上,门铃就响了。
透过猫眼,一个大箱子,把来人的上半身统统挡住了。
金容仙用脚趾想也知道是谁,打开门,扑面而来一股酒气。
“锵锵!”
一盒炒年糕在她眼前晃。
金容仙反手就想把门给带上,被文星伊伸进来的一只脚卡住。
她松开手,一脸不耐烦,“你要是喝多了就给我回去睡觉,别跑我家来闹。”
“我没喝多啊……”文星伊委屈道,她真的没喝多少,和丁辉人两个人加起来才喝了七瓶多一点儿。
金容仙抱着臂,没说话。
“先让我进去行不行?太重了……”
文星伊把箱子放在客厅中间,从里面络绎不绝地搬出来一堆杂物,里头有她们下午一块儿买的东西,也有一些文星伊平时在家用的日常用品。
金容仙一边吹头发,一边暗中观察文星伊的一举一动。
见她在卧室、厨房、浴室进进出出的,把那些属于她的东西一件一件摆好,完全是当自个儿家在收拾了。
金容仙光看着,没出声儿,也没拦着。
等她吹完头发,文星伊已经将打包好的炒年糕放餐桌上摆好了,她冲金容仙挥挥手,“快过来吃~”
金容仙郁闷归郁闷,却也没跟她客气。
毕竟铁打的炒年糕,流水的文星伊,她没必要跟自个儿的胃过不去。
走到文星伊对面坐下,闷头开始吃。
“饿了吧?”文星伊一脸讨好地笑,“我一猜你就没吃东西,特意跑这家店给你买了。”
“你刚才是在洗澡吗?打你那么多电话都没接……”
“别光顾着吃啊姐姐,你也理我一下吧,好不好?”
金容仙头也不抬,文星伊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,本来出了一身汗,被对方这一顿冷落,冻得直哆嗦。
“那个……我可以借你的浴室洗个澡吗?”
“不可以。”金容仙这才肯开口,“借了你是打算还我一个还是怎么着?”
“你终于理我了。”文星伊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。
金容仙白她一眼,家都快搬过来了的人居然在这跟她客气?
象征性地赏了她一个商业假笑,“你霸占了我家这么多位置,是不是还得付我一半房租?”
文星伊没想到她忽然提这茬,支支吾吾半天。
金容仙就喜欢看她被噎得说不出话的样子,“不给钱就把那些东西搬走。”
“伤感情了姐姐,咱们可是连豆子都可以分着吃的关系啊。”
“鼻屎大的豆子为什么要和你分着吃?”金容仙瞥一眼她委屈的小表情,“你不是要去洗澡吗?”
“嗯……”
“那你坐得这么好干嘛,等着我给你干洗吗?”
“不不……”文星伊忙摆手,“呃……那什么……你能不能再借我一套睡衣?”
“……”金容仙真心为文星伊一夜暴厚的脸皮所震惊,挑起一边眉毛打趣她,“怎么?你连拖鞋都搬过来了,居然还会忘了带睡衣?”
无情的嘲笑让文星伊羞愧难当。
眼看她起身,进了卧室,文星伊屁颠屁颠地在后头跟着。
“这件行吗?”金容仙站在衣柜前翻找了一会,故意拿了套非常暴露的紫色蕾丝睡衣出来。
“嗯。”文星伊看都不看,下意识地点头答应,靠在门框上,一双眼睛光顾着打量金容仙的背影。
室内的冷气开得很足,金容仙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紧身工字背心,露出精炼的手臂线条和显眼的蝴蝶骨,发尾一缕一缕地散在背上。
文星伊看得走神,见她光着脚踩在地上,因为抬手而带起的下摆,暴露在空气中的侧腰……
有些人的性感是天生的,不需要暴露的衣着,单单往那一站,举手投足间就足以散发出让人俯首称臣的气场。
金容仙就是这样的人。
文星伊喜欢看她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,也喜欢她在家里素面朝天的模样。
鬼使神差地走近,从身后圈住了她的腰。
“姐姐……”
金容仙一愣。
“你别生气了,下午的事,是我不对,”文星伊把脸贴在她的肩骨上,嘴唇一张一合地说着,“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,我喜欢被你管着,也喜欢你替我操心,咱们还是像以前一样,好不好?”
隔着薄薄的布料,金容仙甚至都能感觉到文星伊深呼吸时起伏的胸口。
她转过身,眼前人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她,她将衣服塞到她手中,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胳膊。
“去洗澡。”
“那你不生气了?”
“嗯,”金容仙边说边往外走,”你把房租交了我就不生气。”
文星伊的嘴角立刻撇了下去。
TBC.